她在试探元浅月的底线。
元浅月耸耸肩,说道:“东乌,你是自由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邢东乌,杏眼明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信誓旦旦地说道:“东乌,你永远是自由的,你做的事,就算我不理解,但我相信那也一定是对的。”
地位低劣的被驯养者,反而成了高高在上,可以随心所欲颐指气使的主人。
元浅月一直让自己的心思,都顺着邢东乌来,在眼看着邢东乌吃下印奴丸之后,亲眼见过她七窍流血后,她反覆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去跟邢东乌背道而驰,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去扭曲邢东乌的意志——
一切都要顺着邢东乌,才能不伤害她。
这样她的奴隶印记就不会再发作。
她是打从心底,这样认定,这样去做,才会使得邢东乌与她想法背道而驰的时候,依旧使得印奴丸没有发作。
——邢东乌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说了反驳我的话也好,做了我不能理解的事也好,表现出任何与我所想不同的样子,那些都没有违背我的意思。
——因为我认为那是对的,我会立刻使我的想法转变过来,坚定地认为那才是正确的。
镣铐和囚笼都在她的手上,面对丝毫不能反抗的邢东乌,她却让自己成为被束缚住的人。
邢东乌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觉得如此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她望着元浅月,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问道:“阿月,我做什么都是对的,那如果我要伤害你呢?”
她纤细的手指摩挲过她的眼眶,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我要你的性命呢?”
她在感受着心口印奴丸的烙印。
只是躁动了一剎,这印记没有达到临界点,甚至还没来得及滚烫发热,便剎那间褪去了,徒留一片平静死寂。
它认定邢东乌没有违背,没有忤逆,没有否定元浅月的意思。
元浅月自然而然地说道:“我早说过了,东乌,倘若我威胁到你,背叛你,你随时可以用你的剑杀了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为了不伤害显然更加强大的另一个人,非要把自己变成这不平等关系中,被驯养,被驾驭,被压迫的一方。
——她甚至连这夺走她性命的威胁,都要发自内心地去认为她是对的。
如果今天这里给她种下印奴丸的人不是元浅月,那自己是不是已经在揣测着主人的心思,在这里摇尾乞怜,卑躬屈膝,甚至从心底都不敢升起忤逆的念头?
这就是印奴丸,这就是专门用在半妖身上,禁锢住她们的身,心,思想,让她们变成没有自己想法的奴隶,在屈辱和凌虐中茍延残喘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