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后便带上帏帽,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门外的侍女已然听了吩咐,在门前摔了杯子,做出将她赶走的假象,倒也正应了她这逃也似的步伐。
窗外已有一轮满月,星星点点,雪压在挺拔竹叶枝头,时不时便有风吹过,刮出簌簌声响。
傅雅仪细细品着茶,春月一边焚香一边轻声说:“您对余娘子真好。”
察觉到自己失言又连忙补充道:“您对我也是很好的!”
只是对余姝,她总觉得傅雅仪要更特殊些,说不清的特殊。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必须跪谁的,我不太喜被人叩见,”傅雅仪没怪罪她,隻用纤细的指摩挲着骨瓷杯,垂眸轻轻补了一句:“她跪完之后,怕是会委屈想哭。”
没有谁比傅雅仪更加知晓,一个贵族小姐落魄至此后会是什么心理。
从天堂到地狱,骨头被打得粉碎,世间的每一项压迫都朝她而来,说不得话,做不得声,一切都只能或沉默不语或言笑晏晏接受,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
傅雅仪并不想余姝如此,能填补一点算一点。
她并不想这个世界上出现第二个,沾着鲜血,冷酷无情,手段狠辣,阴郁厌世的傅雅仪。
那太苦了。
错抱
余姝在王宅这一待就是小半月。
她不常出门,大多穿一身略显朴素的衣裳去王老太太跟前侍候。
侍候得久了,对方看她也稍稍顺眼了些。
每月月底王老太太名下产业都需得结算一番月末帐银,余姝恰巧在她跟前侍候着。
王老太太名下的产业颇为繁杂,大多数都是傅雅仪挪至她名下,因此多了些许戒备,总有些介怀在其中。
连带着她面对各个掌事也总要仔细查问,能连轴问上三四天。
一开始,王老太太尚且防备着余姝,面见管事时都要将她支开,免得被她窃听到什么。
后来王老太太体力不支,余姝恭恭敬敬地入了正室照顾,见她颇为乖顺,从不主动问什么,王老太太也就留下她。
事情的转机在四月末。
王老太太的管事拿上来的帐簿做了极其高明的假帐,王老太太虽年纪大,可她掌家的时日并不算太久远,王老太爷死前,她大多被小妾欺压在头上,连中掼也未曾握在手上,直到傅雅仪进了门,她才靠这个儿媳稍微摸到了点权力,正式有了田产农庄便是在十年前傅雅仪特意划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