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嬷嬷不懂余姝脑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但不妨碍她理解了余姝的胸有成竹。
车行至谷临居已是晌午,头顶的日头正烈,有伴在后车的小丫鬟撑了两把油纸伞替余姝和文嬷嬷遮阳。
谷临居是王老太太手上唯一一家几年来都稳定入收的庄子,这其实主要依靠这位庄头的认真负责丝毫不贪墨。
余姝拢着袖子走过大理石地面,还顺手在一旁的树桠上取了一株红梅拿在手中把玩。
谷临居主要经手冬季棉服和夏季凉衫,落北原岗冬长夏短,几乎没有春秋,而一年四季的昼夜温差都格外大,棉服几乎是人手一件甚至几件的东西,尤其是中下层的百姓,格外需要这又便宜又保暖的东西,其中有特别以谷临居口碑最好,质量最佳。
可等两人进了谷临居正堂才有副管事前来抱歉道:“咱们管事如今还在布料庄子勘查布料,可能还得请两位贵人稍候片刻,饮一盏热茶。”
说罢他又放了一摞帐本到了两人面前,恭敬道:“管事还吩咐了,若贵人们来了,便将上月帐簿交予两位查看。”
余姝手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隻淡声问道:“这是已经交过夫人那边看过的帐簿?”
副管事不卑不亢回答道:“是,我们管事的向来怕叨扰了老太太,总先寻夫人那头看过挑了错处,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呈上给老太太,以表尊敬。”
这番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让余姝多看了两眼这副管事,随后她拿了其中一本看起来,入目便是一手桀骜不驯的行楷,令她微微有些眼熟,再往下看她抿了抿唇,目光有一瞬间古怪起来。
文嬷嬷捕捉到了,眼角余光瞄过两边侍立的丫鬟,问道:“可是帐有什么问题?”
余姝此刻面色已然恢復了正常,隻略一摇头便含笑向副管事问道:“若是要率先交予夫人那头看过挑了错,那这本应该不是原本?”
副管事认真回答道:“确实不是,每回夫人那头给出了批复后管事总会重新誊抄一本后再交予老夫人,免得那些潦草字迹有碍瞻观。”
余姝将手中的帐本丢去桌子上,回道:“将原本拿来给我瞧瞧。”
“这……”副管事闻言有些犹豫起来,恰好文嬷嬷配合道:“副管事因何而踌躇?莫不是这帐簿上真的有鬼?”
副管事咬了咬牙,不愿自己老大被误解,衝两人行了一礼后隻让两人稍等便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他便又领了另一摞帐簿前来,恭恭敬敬放至桌面上。
可这几本上头写的却不是谷临居而是江渡阁。
副管事是个机灵的,还不等人发问连忙解释道:“谷临居是老夫人后来改的名儿,原来就叫江渡阁,这帐簿是曾经统一做的,管事的想着也不要浪费了,便将原本先继续用着了,反正未来都会重新誊抄,而原本也会留下作为左证,那只要知晓两个名儿都是指一个地方就无所谓。随时都可以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