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任野婧开始的那一日,拓丽便开始静静等待,甚至不再与余姝插科打诨,她坐在小小的凉亭中一日日看自己母亲的前进路线,默默整合了三公主府留在城内的势力,然后在任野婧打到坍元城的前一日,回到了三公主府,并且秘密会见了可按儿,余姝全程戴上面罩陪同。
头顶亮起白亮的月光,越是深夜,越是寂静。
拓丽这个天真且肆意的小姑娘仿若在她母亲不在的日子里飞速成长着,此刻竟也隐隐有了属于王室的端肃沉凝,直到可按儿领命前去带兵后,拓丽面上才露出一两分紧张来。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轻声对一旁的余姝说道:“我其实很怕出问题,但我知道,我一点儿问题都不能出,一切都等明日见分晓了。”
余姝陪她碰了一杯,笑道:“你母亲都走完九十九步了,就剩你这一哆嗦了,有什么可慌的?”
拓丽面上紧张不减,幽幽道:“那是,赌上身家性命造反的又不是你。”
余姝但笑不语。
因为拓丽说的很对,赌上身家性命造反的不是余姝,并且整个傅氏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她们没有任何能够再插手的余地了。
今日若不是拓丽恳求,她也不会陪拓丽前来。
孟昭作为引导已经在吉尔斯卡那沙漠边等候,早已到了坍元的林人音正在坎金柔的府邸前守候,等待里应外合。
傅雅仪坐镇傅宅中,准备随时处理紧急发生的情况。
这样完整的布置,任野婧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小。
拓丽没有非要余姝说话的意思,她只是不知道这些话能够和谁说,所以只能跟余姝这个她最熟悉的同龄人说,与余姝斗嘴了两句后反倒平静了下来。
可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拓丽没有说话,余姝也没有说话,两人在三公主府枯坐了一整宿,直到旭日东升,浅黄的金光洒落人间,城外终于传来任野婧的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
城门口的流民见着了任野婧仿若看到了希望,竟也夹道相迎,一直将她迎到了城门下。
拓丽披上了自己的甲胄,提起这么些时日不断演练的长刀。
公主府的一千四百余兵众已然集结到位,沉默着站在他们的小主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