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势力给了余姝,那她自己呢?她自己可还有安身立命的东西?
不知为何,余姝心底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不是余羡可能陷入什么样的危险,而是余羡与她再见后便不愿告知她实情,而余羡自己却在瞒着她做什么大事,就如同她瞒着傅雅仪在做这件事一般。
现在余羡唯一给她的线索只有三十年前的那场战事,这样一场成功的征战究竟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想法冒进脑子里之后,便让余姝忍不住不去想,她干脆改了计划,明日不再去游访什么名山了。
可她这样突兀地不去,必然会太过明显,所以她在深更半夜里做了另一件事——她偷偷给自己浇了几泼凉水,洗了个凉水澡后又在院子里风干,待到第二日元霰前来寻她时,她已经高烧不退,可哪怕如此她还是坚持前去游玩,最后被元霰压在床上休息,而这边则给傅雅仪去了信。
余姝清楚,傅雅仪很快便会过来,可也能再多几个时辰让她静静想想她姑姑究竟要做什么,自看到余羡的信起,她心就乱得很,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做别的事。
并且她病了,傅雅仪的关注便会转移到她的病上,也不会急切追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要做的只有劝傅雅仪不要因为她耽误了路程,赶紧启程回落北原岗。
余姝躺在床上,气息略沉,头晕脑胀,大夏天的伤寒,实在是件颇为耸人听闻的事,蒲庙山上入夜颇冷,她和元霰又是趁夜色下来的,她向来娇弱些,中了寒风,这个理由在元霰面前可以瞒过去,在傅雅仪面前就不一定了。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同而来的还有元霰告罪的声音。
“实在是属下无能,没有照顾好余姝姑娘才让她感染了病气。”
傅雅仪没有回她的话,推开了余姝的房门。
这件客栈颇为雅致,里头是层迭的纱帘,余姝穿厚薄如蝉翼的纱帘,却只能模模糊糊见着傅雅仪的身影。
房内铺着厚重的地毯,傅雅仪走在上头,没有半点声音,她撩开了面前挡人的帘幕,一层又一层,直到到了余姝面前这最后一层,她才终于看清了傅雅仪。
大抵是匆忙赶来,她额头上带着一层浅浅的汗,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华贵衣袍,身上穿的马面流光溢彩,散发着斑斓的光,可她的面色却很沉,那双点漆的眼,透过帘幕细细打量着她。
一隻纤细修长的手撩开了这最后一层帘幕,傅雅仪低而淡的声音传来:“我让你到这儿好好待着,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余姝咬了咬唇,一双波光粼粼的的眼睛注视着她,从下颚到脖颈都显露出一副极其脆弱的破碎感。
傅雅仪俯下身,发髻间冰凉的步摇落下,垂在余姝脸上,她一把捏住了余姝的下巴,缓声问:“你不想吃药?”
余姝不喜欢吃药,她畏惧药的苦味儿,傅雅仪不在时她最大,元霰端来了很多次,都被她拖拖拉拉拖延下去了,她们也拿她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