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仪眸光略深,将这张字条点燃销毁。
魏清弭做这事更像是在堂而皇之的要挟傅氏,这种节骨眼上仁顺天国手里拿了傅氏的东西,哪怕为了傅氏的安危也只能胜不能败,火铳销毁不易,更何况仁顺天国手上有多少还未可知。
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受,起码傅雅仪就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这样威胁了,尽管很大程度上她和魏清弭的目的一致,哪怕魏清弭不做这样的安排,她也不会让仁顺天国此刻便败下阵来。
又将剩下的信件一一销毁,傅雅仪没急着给余姝回信,反而推开门往外走去。
她们住的客栈沿海,堤坝边是一长串露天的茶水摊,头上搭着遮阳的棚子,和海岸线一般绵长看不到边际,人声鼎沸。
傅雅仪此次出门换了身布衣短打,这是海边的茶摊娘子们最常穿的衣裳,防潮防水,不易浸透还吸汗,最重要的是穿了这身丢进人堆里也不显眼,为了低调行事傅雅仪做了些易容,脸黑了数度,一对上挑的漂亮凤眼旁也多加了几道皱纹,令她更符合这边劳苦女人的特征。
她挑了个人少些的茶水摊坐下,一旁的茶摊娘子连忙拎着壶嘴细长的黄铜茶壶过来给她沏茶,中途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笑道:“娘子是哪家茶摊的?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生呢?”
“我不是茶摊的,我是随我婶子过来赶海的。”
傅雅仪开口是一段带点口音的度汕话,“我婶子让我今日来瞧瞧码头是如何搬货的。”
茶摊娘子这才点点头,语气里带着点骄傲,“那您慢用,要续茶便叫我,我们这儿每日运货不下万吨,可壮观呢。”
傅雅仪抿了口杯子里的粗茶,她喝惯了精细的茶,乍一喝这种入口便发苦发暗的茶有些不适应,面上不显,还是狠狠喝了大半口免得遭人侧目。
粗粝的海风刮来,带着海水的腥气颇为呛人,嘈杂的人声传入耳中,偶尔还有几声争执,没一会儿,便有一人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来人同样一身短打,面上蒙了层这里的妇女常见的粗布面巾,一头长发也裹在头巾里,从上到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傅雅仪抬眸看了她一眼,姿态颇为闲适,“我倒是没想到,还真能在此见您一面。”
“目的相同,自然就能见了。”
余羡语气很淡,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底有多复杂。
自江州战起,她便一直呆在江南一地,以备不时之需,直到前两日收到傅雅仪的信。
淮安李氏一族如何死的,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而这一次,傅雅仪以的并不是西北傅氏的名义而是淮安李氏的名义。
余羡若想给余氏一族沉冤昭雪,越不过淮安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