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啊。”
周淙不知道抱着明流欢哭了多久,只知道两个人在安全通道里待得久了,身上从家里出来时带着的那点暖意都散了个干净,窗户缝还呼呼透着小刀子风,浑身上下里外都冻透了,冷得手脚又疼又麻。
明流欢终于哭够,揉揉通红的鼻尖,抬脚轻轻跺了两下,“阿淙,我好疼。”
周淙也活动活动脖子肩膀,甩甩胳膊跺跺脚,然后微微往前弓着腰:“上来,我背你下去。”
周淙住在12楼,从12楼背着个人下去,对体力是个大考验。
但这下台阶的一路上周淙似乎都没感觉到累,背上的人再轻病再重也是个成年人,可她感觉不到重。因为心里满腾腾,像是塞满了浸水的棉花一样,又湿又重还堵得慌,连个透气的缝儿都没有,这团棉花的名字叫死亡。
周淙背着明流欢慢悠悠地从楼门里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天,细如针尖的雪丝正疏疏落落地飘着,扫在脸上有刺刺的疼。
明流欢伸手接了一会儿,掌心里一无所有:“太小了,接不住。”
周淙小心翼翼地往停车那边走去,轻轻地笑了一声:“今夜雪要是不停的话,明天我拿了书就去找你堆雪人。”
明流欢搂着周淙的脖子亲了亲她的耳朵:“好啊,我等着你。”
拐个弯儿能看见车了,明岁南立刻打开车门跑了过来,“哎呦,祖宗,你怎么能让淙姐背你啊。淙姐自己都没几两肉,你也舍得使唤她!”
明流欢死死搂住周淙的脖子不下来,对着岁南翻了个大白眼:“我就要阿淙背。”
周淙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但还能坚持,微笑着跟岁南眨了眨眼:“没事儿,我能行。”
岁南无奈,隻好虚虚地在边上护着这俩人,嘴里没好气地嘟哝着,“得,是我多嘴了。您二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算哪块小饼干?”
把明流欢送车上,周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寒风一吹,条件反射地激灵一下,她立刻把拉链拉到顶,半张脸都缩在领子里。
车子发动,副驾车窗突然降下去,一隻枯瘦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周淙上前去用两隻手握着,明流欢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两眼如星子般明亮:“阿淙,明天我等你。”
“好,等着我。”
车子缓缓驶出视线,周淙慢悠悠地返回,从寒风刺骨的院子里进到楼门里,温度似乎立刻升了两度,她张开手掌盯了一会儿,又默默地把手插进口袋里,侧身用胳膊肘按了电梯。
电梯下来得很快,上去得也很快。
轿厢门一开,面前站着个人,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
温且寒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行李箱在脚边放着,背包摞在行李箱上,羽绒服拉得严实,鞋子上乱七八糟的灰尘还有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