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小孩儿上了车就一路叭叭,什么都能跟你聊,然后还时不时地言语冒犯一下,一边冒犯一边察言观色,发现周淙不生气以后,再试探着更进一步,企图肢体冒犯,然后周淙会提醒她“第二条”,到了这个步骤,小孩儿才能老实下来。
温且寒瞥眼看周淙,嘴里含混道:“你给我吃糖不是为了粘住我的嘴?”
“那还真没有,”车子慢吞吞地夹在车流中龟速前进,周淙气定神闲道:“同事结婚发喜糖,我借花献佛,把我那一盒糖也都散了,就留了这一颗。”
“哦,”温且寒有点失望,就知道周淙没这么好心会专门给她准备零食,也是啊,谁准备零食就备一颗糖果?
“同事问我是不是喜欢焦糖咖啡,我说不是,”周淙自顾自地抿唇笑起来,像是在回忆某件开心的小事,“我说家里有个小妹妹喜欢这个口味的糖果。”
温且寒有点意外,只见周淙探身过来打开手套箱,里头除了一盒纸巾、湿巾外,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喜糖盒子。
“然后同事们就把他们盒子里的焦糖咖啡味奶糖都拣了出来给我,”周淙笑了笑,“所以,你有一盒子的焦糖咖啡味奶糖。”
温且寒嘴里的糖已经化完了,可甜味依然绵软悠长,恰逢广播里放到梅艳芳的《一生爱你千百回》,车流似乎也松动许多。
周淙开了一点窗缝,初秋的凉风和雨丝交融,像老式收音机里的噪声一样,丝丝缕缕地渗进车厢里,混合着怀旧的乐声,逐渐把这一方小空间填的满满当当。
温且寒看向窗外,雨已经小了很多,她将副驾这边也开了一点小缝,瞬间t到了那种被囚禁的灵魂从漂流瓶或者水晶球里回归到嘈杂人世间的那种感觉。
“……管不了外面风风雨雨,心中念的是你,隻想和你在一起,”周淙起初只是跟着音乐哼,哼了两句就出声跟着唱,连她自己都很意外,都好久没听过的歌了节奏一响居然能顺着把歌词唱出来。
“一转眼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不回头,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
温且寒诧异地看着周淙,那个一向都稳重内敛的人,惬意地靠着驾驶座开着车,心无旁骛地唱着一首老情歌,如入无人之境那般,没有一点拘束,她能看得出来周淙整个人都很放松,连面部线条都现出几分松弛。
周淙的嗓音挺好听,有种低沉的质感,温且寒想着她要是唱那种甜歌大概不太好听。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带给你所有沈醉;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梦过了尽头也不归。”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守住你给我的美;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乐声渐低,周淙最后一句“一生爱你千百回”也低低地收了腔,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周淙突然伸手关掉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