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眨眼,若有所思:“您想说的事情,和您姐姐有关。”
陈聆再次颔首,复述道:“她去世了。”
心理医生静默的这几秒,陈聆微笑了下:“我该从哪里讲起?”
“就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心理医生鼓励道,“随意说就可以。”
陈聆抚平了膝上衣料的褶皱,目视前方。她的视线掠过了心理医生的肩膀,落在了紧闭的木门上。
她许久不出声,目光略显空洞,旁人见了,会以为她走神了。
心理医生很有耐心,静静等待她开口。
室内很静,静到能听到窗外飞鸟振翅的声响。
陈聆的鼻息重了些,听着像是在叹气。
“我姐五个多月前去世了,媒体报道是车祸。”陈聆道,“她是追随爱人自杀的。”
见惯了风浪的心理医生点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的身份,也对几个月前邺城女富商陈郁的死讯略有耳闻,因而陈聆找她谘询时,她并不惊讶。
但听完陈聆的讲述后,她的心中不免也生出些唏嘘来。
“您是怎么确认,她是为爱人殉情的?”心理医生问。
“她死前几个月,说过自己能看到她。”陈聆补充道,“她的爱人。”
见惯了风浪的心理医生并不惊讶,她道:“她和她爱人的感情一定很深,爱人去世后带给她的创伤太大了,导致她无法走出来。”
陈聆苦笑了声,垂首揉了揉眉心:“可是她的爱人去世十年了。”
“十年?”
“十年。”陈聆答,“也是从今年年初她出了那场车祸开始,她开始尝试和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对话,也尝试了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
陈聆打开了话匣子。
“我谘询过很多心理医生,也带她去医院诊疗过,确认是她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有说是创伤应激障碍的,也有说是精神分裂的。我也偷偷找过中医,中医说这是臆症,也有可能是谵妄。”顿了顿,陈聆痛苦地扶住头,指节陷入了发间,“但是我昨天找到了她这些年记下来的隻言片语……”
“我发现她早就有这种症状了,她习惯了和她死去的爱人对话,行文里不止一次流露出了想要自杀的信号。”陈聆咬唇,“我发现得好晚,我发现得太晚了。”
陈聆其实很清楚自己的症结,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难过。可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心里,无处倾诉。
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不捆绑利益关系也能听她诉衷肠的人了。
心理医生眼眸微动:“她去世前有发出什么明显的信号吗?”
陈聆点头,眼泪落在了掌心,她不想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眼睛。
掩面虽然能遮住神态,可说话时的哽咽却无法掩藏。陈聆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
“是我没能留住她,都怪我。”
“我没有亲人了,一个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