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今天晚上康安长公主将被送离京城,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城门口,远远目送那灵柩离开。
一如当初送走江逾白一般。
何采来送康安长公主的时候,石清莲也在城门送沈蕴玉。
她与沈蕴玉依依惜别,接下来有一个月要见不到了呢。
“听话。”沈蕴玉捏着小狗崽子柔软的耳垂,与她道:“早些回去,待我回来寻你。”
四周人多,石清莲便没粘着他胡作非为,只拉着他的袖子道:“一路小心。”
沈蕴玉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将人送上马车。
石清莲上了马车后,又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来,远远地探着身子,看着沈蕴玉离开。
沈蕴玉纵马而行。
此次远出京城,沈蕴玉带了一队锦衣卫,一队金吾卫,两拨人都是天子近臣,还有太后塞过来的两个老宫女,一道去送康安长公主。
队伍浩荡又静谧的出了京。
待到人都走没了,石清莲才收回视线,她回到马车上时,还瞟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何采。
石清莲上辈子对何采没什么印象,这辈子与何采倒是熟悉了两分,沈蕴玉曾与她透露过,扳倒康安帝姬那么顺利,与何采有些关系。
石清莲不知道何采为什么临阵倒戈,也没有熟到上去问的地步,她只是远远地与何采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互相点头示意,然后一个关上车窗,一个转身离开。
她们本身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际,她们是两条平行线,都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平安成长,谁也不会碰对方一下。
随着康安长公主的离开,石清莲的生活也渐渐趋于平稳。
前世的这一天,她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而今生的这一天,她送走了康安长公主。
那些阴暗的,不为人知的仇恨与愤怒全都在时光中一点一点消磨,所有不好的怀疑、防备、不安,都在爱意中渐渐泯灭,尖锐的利刺被温柔的包裹,她早已度过那个冰冷的,绝望的冬日。
暖暖的灯挂在听雨阁的檐下,她从大雪中走过,远远地瞧见了一抹绿,便拨雪寻春,寻来了她新的一生。
所有的恶都得到惩戒,她是从污泥中开出来的清莲,不蔓不枝,不染凡尘。
她有爱的人,也有人来爱她。
一切都是最好的。
石清莲回了听雨阁后,烤着炭盆,欣赏了半夜的雪色,然后便回榻间休息去了。
她之前回了京城后,便让沈蕴玉去联络了永宁侯世子,她想去看看陆姣姣,但是永宁侯世子那边却等了很久才给回复。
就在昨日,石清莲才收到了陆姣姣手写的请帖。
陆姣姣邀约她明天去永宁侯府见面。
希望明天是一个好天气吧,石清莲睡着的时候,是如此想的。!
陆姣姣被抓记
一个月之前,沈蕴玉私宅内。
房外北风呼啸,房内燃烧着地龙。
地龙一燃起来,整个厢房内都热得要命,热气在房内盘旋,空气都蒸腾到发干,陆姣姣靠在窗边软塌上,开着厢房内的窗户,瞧着窗外的景色。
冬日里树干枯黄,景色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屋里热得要命,外头冷的要命,陆姣姣软在床榻上,一步路都不想走。
她手里的话本已被她翻烂了,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被关在沈蕴玉的私宅里,未曾出去过半步。
她是想回柳州啦,但是沈蕴玉的私兵告诉她,永宁侯世子现在还没有放弃寻找她,现在沈家人都被永宁侯世子的人盯着,永宁侯世子在朝中也是有些根基人脉的,他这头盯得紧,沈蕴玉便不能将她放出去。
现下,沈蕴玉将陆姣姣保护起来,没被永宁侯世子发现,他们二人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陆姣姣一旦被永宁侯的世子揪出来了,那就是证据确凿,沈蕴玉就算圣宠浓郁,也不好交代。
陆姣姣想起来那一日逃婚的事,还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不是石清莲和沈蕴玉,她说不准都死在那儿了。
所以她一直很听话,争取不给石清莲和沈蕴玉添麻烦,这俩人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虽然一直不出门有点无聊,但总好过给人家添麻烦好。
她秉承着这样的念头,在沈蕴玉的私宅里一窝就是一两个月,从十月底一直窝到十一月份多,这期间,永宁侯府的探子就没少过。
陆姣姣还听说,北典府司的暗桩都被永宁侯世子给掀了。
真可怕。
陆姣姣想起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顿时一阵咬牙切齿——她本来对永宁侯世子没那么讨厌的,但是她见过永宁侯世子的脸之后,才知道,当初那个在轿子里,把她送回到陆府的人,就是永宁侯世子!
从头至尾,都是永宁侯世子耍着她玩儿!
如果不是永宁侯世子,她早就跑出陆府了!
这谁能忍得了?
所以她才非要逃婚的。
她的念头才转到这里,便听见府门外一阵喧嚣热闹,似乎有人在外面吵闹。
她诧异的探出头去,从窗户里面往外看,然后就看见一群人从外面走进来,有人持着一块铁牌,道:“永宁侯世子夫人在哪里?吾等为永宁侯世子麾下,持沈蕴玉沈家家主令牌,接永宁侯世子夫人,陆姣姣回我永宁侯府!”
陆姣姣远远一眼望过去,眼前一黑,险些没当场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