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单方面不喜欢韩江,韩府却对这位公主表现出了十分的尊重。
下人去敲门告知,康乐公主莅临避雨,韩府下人立刻打开门,让马车直接驶进廊下,又撑伞铺地,直到康乐入客厅落座,连脚底都没有沾湿。
韩府管家奉上热茶、点心,引着衣服被打湿的众人更衣,又来问从碧:“康乐公主可还要用什么?”
庄重得几乎是迎接最尊贵的客人莅临,丝毫没有韩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子。
康乐小脸雪白,唇色极浅,捧着一杯热茶,浅浅啜饮着。
从碧:“劳烦,府上可有银丝碳,能否燃一炉,驱一驱公主衣服上的湿气。”
管家为难:“府中暂无银丝碳,只有普通炭火,从碧姑娘看看,可还用得?”
银丝碳无烟,冬日里迎春殿常用来取暖,只是没想到韩府竟然没有。普通炭火倒也可以,左右只是祛一祛康乐衣服上的潮气。
只是若有烟气,康乐嗓子不适,会咳上许久。
从碧犹豫地看着康乐,康乐捏着她的袖角晃了晃,小声道:“不用劳烦人家了,我的衣裳都是干的,不用炭火也可以的。”
从碧摸了摸,确实是干燥温暖的,便不再坚持。
管家恭敬道:“奴才已差人告知我家主子公主莅临,主子片刻后就来,康乐公主可先用些茶水点心。”
康乐沉默片刻,小声说:“他不来也没关系的。”
管家笑了笑。贵客至,主人家亲自接待是礼数,更何况……是康乐公主呢。
康乐不自在地努力忘记“不见韩江”的话。她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失望地发现这里没有韩江任何题字,便捏了一块红豆糕,斯斯文文小口吃了起来。
咬到第一口,康乐眼睛亮了一下。
红豆绵软香甜,入口甜而不腻、回味悠长,是她喜欢的味道!
康乐不由地问:“这是哪家茶楼的点心呀,可真好吃。”
管家见这位精致娇贵的公主,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地放软了声音,说:“回公主的话,这红豆糕不是外边茶楼买来的,而是府中点心厨子做的,公主若喜欢,可以多用些。”
是……韩府厨子做的?
康乐迟疑地看了看红豆糕,小声问:“可是,韩大人不是不喜欢糕点吗?”
还特意说了两次,拒绝她送的小食盒。
管家迟疑一下,闻言正欲答话,忽然韩江这时到了。
“臣喜不喜欢糕点,和府中有没有点心厨子,应当并无关联。”
康乐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便见韩江头发挽起,一身白衣,脚下踩着一双木屐,手中握一卷书,眉目如画,散漫踱步,缓缓而来。
旁人若是如此,总显得不修边幅,可韩江这般,便让人觉得风流惬意,洒脱不羁。
从碧上前一步问候:“韩大人。”
韩江颔首,漫不经心道:“恭迎康乐公主莅临。”
从碧扶着康乐起身,康乐点了点头,软声道:“叨扰韩大人了。”
言毕,两项默默无言。康乐坐下小口吃点心,韩江握着书,撑头随意翻着。
只有雨声滴答,像是一首清脆曲调,余音缭绕。
韩府的点心很好吃,康乐不能积食,用了两块便不再多食,余光无处着落,不由地慢慢落在韩江手中书页上。
离得远,看不真切上面写的什么,她忍不住想:这书上有没有韩江题字落下的笔迹?
若是有,写的什么,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和门口牌匾一样好看?
自己向他相借,他会不会答应呀?
思绪漫无边际地飘着,看了许久,康乐察觉到了一丝疑惑,怎么韩江这页看了许久,还不翻页呀?
康乐犹豫了一下,小声呼喊:“韩大人?”
“韩大人……?”
从碧和管家都听到了康乐的声音,抬头看着韩江,韩江依然毫无所觉。
“韩……唔!”康乐担忧,轻步走到韩江身边,伸出手戳戳他的肩膀,还没开口,便被韩江一把抓住手腕,反手扣在怀中。
康乐被吓着了,心口突突跳着,仰躺在韩江怀中,身后是成年男性结实有力的身躯,一抬眼,便能看到韩江精致英俊的眉眼。
从碧和管家赶紧上前来扶,康乐抓着从碧的手,直到起身站直后,面上依然红红的。
韩江空着的手上仿佛仍有细腻柔软的触痕,他手指摩挲了一下仿若残余的触痕,缓声问:“公主突然靠近臣作何?”
康乐张开手,任由从碧慌张地检查自己是否伤着了,闻言认真道:“我唤了你两声,从碧和管家都听到了,只有你没有,我担心你,才靠近你想要问一问的。”
管家万分慌张歉疚:“是奴才没有提醒,主子不喜人近身,劳累公主受伤了,府中有大夫,奴才这就差人去请来,为公主查看。”
康乐手上被韩江握住的地方,已经起了一圈红印,在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韩江目光落在那里,动作一顿,说:“多谢公主挂心,臣身体无恙。”
府中大夫来看过,并无大问题,只是康乐皮肤软嫩,容易留痕,两日便能消下去了。大夫留了清凉的去痕凝膏,告退前,担忧地看了韩江一眼。
康乐听了韩江的话,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色,软声问:“你是不是最近都睡不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