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是压轴节目,阵仗很大,最后一个节目是全体新生校歌大合唱,没有必要排练,所以最后场地上剩的只有舞台剧剧组成员和一些看热闹的同学。
虞倦先是帮忙布置布景,一边化妆,一边帮贺霜参谋灯光的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即使面对空荡荡的座位,站在台上的大多数人还是有些紧张。
舞台一角摆了架钢琴,是贺霜费尽心思借来的,只等着最后一幕,伴随着灯光、鲜花与跳舞的男女主,奏起爱的乐歌。
虞倦换了戏服,看着自己上场的时机,内心其实并不多紧张。
可能是知道自己能做好吧。他有这样的自信。既然答应了,就会表演圆满,不会拖任何人后腿。
吵吵闹闹间,很突然的,传来很重的一下乐器声。
是钢琴。
虞倦抬起头,循声看去。
钢琴边站了个人,虞倦不认识,只听他说:“我才知道,要和虞倦同台演出。”
陈闲站在虞倦旁边,骂了一句:“白非发什么疯!”
虞倦才知道这是谁。
虽然外面漫天谣言,但虞倦压根没搭理过白非这个人。所以连他的脸也没见过。
白非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语气却很势在必得:“对不起,我不能和这样的人同台演出。”
在知道虞倦也会参演舞台剧后,白非就有这个念头了。
最开始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白非以为虞倦很快就会找上来,在众人面前大闹一场,他已经想好了让虞倦丢脸的法子。但出乎意料的是,虞倦似乎不在意这些,他甚至拒绝所有人的微信,连交朋友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搭理自己。
那只能由他创造机会,给虞倦个教训,也需要给虞淮一个交待。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让舞台剧中的所有人做出选择,他们不能同台演出,是要选虞倦这么一个临时增加的花瓶角色,还是选能弹奏重要配乐的自己。
练习需要时间,贺霜也没工夫再去找别人了,虞倦的角色却无关紧要。
白非一说出这句话,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即使是说话,也都是窃窃私语,小声讨论。
陈闲作为编外成员,又是虞倦的舍友,没什么顾忌地开口:“白非,你什么意思?你们都是贺霜找来的演员,你有什么权力说不能同台演出,不能演你就自己走。”
白非垂着脑袋,声音发颤:“我也知道,但是,贺导说我的演奏很重要,我不能就这么走。”
这话一出,几乎明摆着是要赶虞倦。
再联想到之前的流言蜚语,不得不说白非对虞倦真是恨得深沉,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贺霜拧紧了眉,她手上拿着喇叭,用嗓过度,喉咙嘶哑到几乎说不出话。这场舞台剧几乎是她所有心血,她忍无可忍,将手上的本子一摔,走上前,想说什么。
虞倦也看到了,但比起别人帮他出头,他更愿意自己解决。
于是看了贺霜一眼,示意她别说话。
他穿过人群,走了出来。
舞台上短短的几步路,虞倦想了很多。
小的时候,因为亲人的担心,虞倦就用那些更安全的方式消磨时间。他的兴趣爱好不多,但尝试广泛,很多东西学了学就放下了,祖父母也不会强求,无论虞倦有什么微小的进步,好像都值得世上最高级别的夸赞。
这么学学丢丢,最后只留下弹琴了。
祖母在世时,虞倦经常弹奏钢琴为她助眠。她去世后,虞倦就不再弹了。
理由很多,比如高中的学业太忙,又或者是没有听的人,或许也因为不再有人约束他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虞倦不讨厌钢琴,只是觉得没有继续弹奏的理由。
现在却连世界都换了一个。
最后,虞倦莫名想起周辉月,他说要给自己送花,那就送好了。
白非见虞倦走到自己面前,神情紧绷。
他以为万事俱备,不觉得虞倦能够做什么,但虞倦站在他面前,站在灯下,背后的光芒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灼伤了。
虞倦是那么耀眼。
贺霜不可能放弃心血,在场所有人肯定希望付出这么多汗水的舞台剧能臻至完美,所有人都会帮自己。
白非试图说服自己安心,他没有输的可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虞倦看了白非一眼,很快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黑与白的琴键上,他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别弹了。我弹。”
“爱恋”
白非当场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但没有一种像现在。
这么胜券在握是因为曲谱练习起来需要时间,贺霜死磕这么长时间,对舞台剧要求很高, 说明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再找别人,答应下来也是赶鸭子上架,不会有人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如果这个人是虞倦自己就不一样了。
虞倦站了一小会儿,瞥了白非一眼, 似乎没把他放在心上,连同他说的那些话:“你不是很为难吗?现在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