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娘抱着婵婵敲门,婵婵枕着娘的肩膀打哈欠,忍着不睡。
“你们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来这里干什么?”
巨石后走出一个十岁女孩,脸上涂满了交叉黑红染料,手提铁锤,头戴牛角,身披兽皮。
婉娉看着女孩手里的铁锤,笑意渐深。有意思了,东岩国皇女竟然藏在这里。
柳娘:“树根指引我们来到了这里。”
凶悍的小皇女不吃神神鬼鬼这一套,“老实交代!”
兮娘皮笑肉不笑瞟一眼小皇女,抱着困倦的婵婵走到老树下,小心地放到树枝上。
婵婵脸蛋贴着树枝,困倦的眼睛慢慢溜圆,小嘴巴微微睁开,惊讶地看向小皇女:“姐姐偷偷喝酒?”
汹汹气焰僵滞,小皇女结巴:“没没没有!”
小娃娃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心虚的小皇女,小小的手指慢慢指向小皇女藏酒的地方。
铁锤落到了地上,眉梢山崩,眼眸地裂。小皇女嘶声裂肺:“哥——天兵天将来抓你了——快跑——”
给杀人无数心狠手辣的哥哥通风报信了,小皇女眼睛里冒着熊腾腾的大火,兴奋激动的搓手手,“你喜欢喝酒吗?我给你供奉。”
只说不做,不真诚。小皇女弯腰,两手堪比土拨鼠的爪爪,婵婵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她已经挖出了半米深的十壶酒。
“给你。”小皇女还从后背的兽皮袋里拿出了下酒的烤牛鞭和羊蛋蛋。
小皇女哥哥姗姗来迟,灰扑扑的干草斗篷,缩着肩膀揣着手,愁眉苦脸地哀求:“妹妹,咱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行不?”
小皇女提起铁锤威胁,“你有点男人的气概行不? ”
文弱无力的哥哥:臣不行。
小皇女凶辣辣地犟完哥哥,扭头笑憨憨地问兮娘:“可以让我抱妹妹吗?”
婵婵伸手:“姐姐抱。”
小皇女惊喜,用力在身上搓手,手上的土搓掉了,手也搓的红彤彤了。
暖暖的火炕,两个同岁小娃娃并排酣睡,一个白白的糯糯的小小的,一个黑黑的墩墩的大大的。
小皇女拧眉头,不敢瞪婉娉,不舍得瞪婵婵娘,蛮横地瞪向柳娘,谴责:“你们没有养好婵婵。”
柳娘笑眯眯地点头:“我们没养好,你来养好不好?”
奄奄一息的小火焰加入了渴求已久的干柴,小皇女背着手,两只手紧紧地掐在一起,“让我养?不说谎?”
小皇女的紧张让柳娘脸上的笑容凝滞,她看出了小皇女的认真。
短暂的寂静,柳娘笑容柔美:“你要跟着婵婵吗?”
听出了柳娘言外之意的小皇女哥哥抬头,眼神暗黑。
柳娘笑着轻轻握住婵婵的手,“我们都跟着婵婵。”
小皇女哥哥缓缓低头,又像个土兮兮无人问津的阴郁蘑菇了。
小皇女听懂了柳娘的话,只想了一会会,看向哥哥:“等我养好婵婵再回来。”
阴郁蘑菇冒出了幽幽黑气,“不可以。”
旁人的话都轻如鸿毛,进不了小皇女的耳朵,她翻找吃食,全部放到柳娘面前,“婵婵可以吃吗?”
柳娘同情地看一眼小皇女哥哥,笑颜如花的摇头。
婵婵发育缓慢,身体娇弱,同岁小娃娃已抱着骨头大口干饭,婵婵还在喝米糊糊。
婉娉撕下来一小点肉丝给婵婵:“淡淡嘴。”
婵婵小眉毛耷拉了下来,“婵婵不可以吃肉肉。”
婉娉疑惑地看向兮娘,兮娘摇摇头,她没有说过,只能是祂们了。
婉娉掰开小甜饼,捏出里面绵软热乎的面团给婵婵,“婵婵不吃肉肉,姨姨也能做出很多美食。”
小皇女端着火盆放到炕上,亲一口可爱的婵婵,又兴冲冲地跑出去,小心翼翼地端回来一锅羊奶,“给婵婵。”
小皇女哥哥幽怨地蹲在门口,看着妹妹送出存粮又送出羊奶。羊奶一天就这么一小锅,是他费劲心思千里迢迢地从北疆牵来的。她喜欢喝,一口都不给他喝,现在都舍得让出整整一锅了。一个小仙童有什么稀罕的,是能帮她坐上皇位,还是能借她天兵天将?还不是得靠他这个亲哥哥帮她筹谋,帮她招兵买马。他这么重要,竟然争宠失败。
“哥,挡路了,让开。”小皇女踢一脚屁股。
项良乖乖地挪地,这轻轻的一脚已是爱了,妹妹真正的一脚是骨折。他以前容易满足,妹妹的这一点小爱就让他感动了。现在有了小娃娃这个对照组,他贪婪了。
他的贪婪不多,“羊奶给我喝一口。”
小皇女嫌弃地瞥他一眼,一口喝光婵婵剩下的羊奶,“除了婵婵,我什么时候让过自己的东西?”
项良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缩脖子。她的东西,旁人碰不得。旁人的东西,她得不到就毁掉。
无外人,婉娉抱着婵婵缓缓道:“东岩老皇帝色迷心窍,欲抢大臣妻,以莫须有罪名斩首抄家,再掉包,三品夫人转眼成了后宫艳妃。艳妃郁郁寡欢,五年前自尽。若我没有猜错,湘湘是艳妃女儿,项良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