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那全摩多部落顺利长大的男孩子都是幸运儿。”
项良:“他们以死于冒险为荣。”
茵茵:“可怕。”
婵婵抱着格依留下里的大奶砖咬了两口,咬出来一串牙印,吃不动了,递给哥哥保管,下次继续吃。
婵婵鼓着脸蛋肉让哥哥擦脸,干干净净地去家访。
茵茵慢条斯理地准备好小账本和笔纸,整装待发。在北疆,穆月可以自由地呼吸,不用遮面,不用躲躲藏藏。受饿挨冻多年,北疆人的审美整体发生了不可逆的偏差,他们以强壮胖硕为美,穆月这样瘦弱虚白的,北疆姑娘和小伙子都爱瞧不上。现在他们喜欢婵婵,对穆月的喜欢是爱屋及乌。
没有痴迷的眼神,没有□□的眼睛,穆月对北疆的喜欢已远远超过了武国的任何一个城镇。他在这里是全身心的放松,不受噩梦的侵扰。
妹妹说的人间喜乐,他已经感受到了。
土疙瘩饼的焦香在北疆的每个院落飘荡,而这一户里有炒肉的香气。
婵婵敲敲门,奶声奶气:“有人吗?”
“有。”
刘亭轩跑过来开门,看见婵婵,整个人凝固了,好半晌才犹如碎裂的雕塑,稀稀疏疏地掉下来一个个的泥块,“婵婵婵婵婵、婵婵。”
刘亭轩恍恍惚惚地开门,被门口的石墩拌了一脚才脑子上线,涨红着一张脸,急慌慌地迎婵婵进门,抖着手倒水,又把自己炖肉的大铁锅端到婵婵面前,让他们吃。
以往他一天只吃一块肉,一锅肉反反复复地炖多次,最后肉都炖烂成了肉汤。这股每天都盼着明天一块肉的盼头让他熬过了过去的十年。在婵婵的白骨车队带着土疙瘩来到北疆时,他吃完了最后一口蛇肉,准备明天就喝下蛇毒。吃了快十年的蛇肉,北疆的蛇都被他吃完了,收集的蛇毒已经满满一罐了。这些蛇毒就是为山穷水尽的这一天准备的。
这一锅羊肉,他准备吃三十天,每天吃一小碗。今天婵婵来家里了,这一锅肉必须今天全部吃完,必须全吃完,不吃就是瞧不起他!
穆月捏捏妹妹的小手:“不可以吃,会肚子疼。”
婵婵眼巴巴地看着这一锅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炖羊肉。
大树爷爷说她是它们的孩子,不许她吃肉。
她要忍住。
不吃!
一口都不吃!
口水顺着婵婵的嘴角缓缓流下来。
穆月笑着给妹妹擦擦嘴角,再给刘亭轩讲受树神偏爱的孩子不能吃荤腥。刘亭轩怎么端出来的就怎么端回去了。婵婵不能吃,其他人也不要在婵婵面前吃肉了,他以后也不吃了,不吃肉也有很多好吃的食物。等他琢磨出更好吃的素食,他再请婵婵吃饭。
茵茵拿出她提前准备了好多天的户籍本,把提前准备好的问题拿出来问刘亭轩。若是其他人来问,刘亭轩定然隐瞒,婵婵和茵茵问他,他全盘托出。茵茵忽略的,他也主动说出来。
他告诉茵茵他种了多少土疙瘩和杂粮蔬菜,收获了多少,自己每天吃多少,这些存粮能吃多久。春夏秋没有烦恼,只有冬天会有一点点的烦恼,天冷柴火不够,不过他能解决,还和以前一样住到一个房间,挤着睡觉就不冷了。
茵茵问到年龄和老家籍贯,刘亭轩神色凝滞了片刻,声音沙哑,“来到北疆后一天天熬着日子,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长公主把刘府的情况简述给他,“你娘和妹妹还在,你想回去吗?”
刘亭轩:“不回去了,已经熬过来,回去也是被主母搓磨的日子。”
茵茵记下来,问他:“需要把你娘和妹妹接到北疆吗?”
刘亭轩猛然抬头,“可以接她们来北疆?”
茵茵没有一口承诺下来,反而劝说道:“北疆生活艰苦,远远比不上汴都,她们若是不习惯北疆的苦寒,不如继续留在汴都。在刘府顶多活得憋屈些,不会死。而且你看北疆入口的墓碑,能够从汴都走到北疆的人都是九死一生的。”
刘亭轩抹一把脸,满眼的悲切:“我当初孤注一掷来北疆,是为了给家母和家妹找生路,谁想一眨眼就是十年。”
再多的话,他说不出来了,满脸的泪,只一遍一遍道:“她们会来的。”
离开刘亭轩的家,夕阳还没有落山,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带着十年的孤独和不敢回想家人的悲痛,还有隐隐的祈求,微微的期盼。
长公主陷在恋爱脑的甜蜜里,用恋爱脑去想解决办法,“他娶个媳妇就不孤独了。”她觉得她的驸马有现在的幸福模样,九成是婵婵带来的,有一成是她这个媳妇带来了,娶一个媳妇的作用大着呢。
穆月笑着睨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又看呆了,牵着穆月的手,痴痴地走着。
茵茵:“这是你姑姑。”
小太子点头:“这是我姑姑。”
茵茵:“不改吗?”
小太子:“不改,姑姑开心就好。”
茵茵:“那也行,我尽快适应。”
小太子:“我和婵婵都习惯了。”
茵茵看向婵婵哥哥红彤彤的耳朵,“我和婵婵哥哥还没有习惯。”
汴都,从刘府无功而返的武皇收到了妹妹的来信和一百只小羊崽。他把一百只小羊崽平均发给朝臣,让他们牵着去后宫放羊。
武皇发羊时,李先生和军师背对着他们坐在台阶上吃疙瘩饼,眼不见为净。
李先生:“这是折辱,气性大的人不得气死。”
军师一天一问:“什么时候武皇能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