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不见他唤自己一声“沉璧”。
她不想再让他重蹈覆辙。
她绝不会再允许……
“沉璧。”
恍惚间,熟悉的声音随风飘进耳中,似呢喃似呼唤,她睁开眼,瞳孔猛地一缩。
夜风萧瑟,如梦似幻,院中海棠树随风飘流,初秋的枯叶纷纷飞落,轻巧地划过她的视线。
海棠树下,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漆黑的眼中无波无澜,瞧不出任何情绪。
呼吸几乎滞住了,沉璧攥紧双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透又柔和,此时却有些颤抖。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讶,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朝沉璧走过来。
夜风寒凉,季尧站在窗外的廊下,他看了眼地上的药渍,伸手拿起桌上的空药碗,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怎么不吃药?”
他们一个站在窗里,一个站在窗外,中间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沉璧强忍着眼眶的发酸,故作轻松地说:“老军医说我没什么事,这药太苦了,不喝也罢。”
她盯着季尧的脸,熟悉的眉眼间和往日一般淡漠清冷。
“你不是过几日才能回来吗?怎么今晚就到了?”
季尧看着手里的药碗,半晌重新放下。
“路上得到消息,说你病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落在了那双明亮的眼眸里。
男人的薄唇一开一合,嗓音如沁入冰水般清亮。
“一会儿姜妈妈会重新送药过来,亲自看着你喝。”
说完,季尧没再理睬愣在原地的沉璧,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沉璧半晌才回过神,她看着被放回原处的药碗,忽然间笑了出来。
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讲理,总喜欢把军营里那套用在她身上,天天像给她下达命令似的。
果然,他还是那个季尧,一点没变。
院子门口,几个黑衣侍卫守在外面,腰间挎着刀,站得整整齐齐。
宗桓在院外踱着步,看见季尧走出来,连忙上前迎了过去。
“大都督……”
“事情都办好了?”
宗桓点头,将手里的画轴递给季尧。
“如您所说,在幽州找到了这个。”
季尧接过来,缓缓打开了画卷。
略微发黄的纸张上,跃然出现了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
少女手指捻着朵梅花,玫红的锦缎小袄上缝制了一圈雪白的绒毛,头上银饰繁杂,额间坠着一枚宝石,却抵不过杏眼中夺目的光彩。
季尧盯着手里的画卷,看了好久,才仔细地收起来。
宗桓一直好奇画上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大都督费了这么大力气寻找。
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问,也没胆子看,只能默默忍着。
突然,画卷被递到了面前,宗桓愣怔地抬起头:“大都督?”
“拿去军营,放我军帐里。”
季尧似乎看透了他心里所想,浇灭了他最后一点希望:“不许偷看。”
“……是,属下遵命!”
驱散
沉璧清楚,如今时间才到九月,按照上一世来算,季尧写下合婚庚帖时,已经是十一月的深秋。
那个时候,季尧一改之前冷漠疏远的态度,带她去到灵隐寺,亲手写下那封合婚庚贴,承诺会好好待她。
她不知道季尧为何会有如此变化,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时间长了,对她也生出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