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季尧死后,沉璧在边境军营的那几个月,都是宗桓一直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危,寸步不离。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偏偏还要装作不认识。
沉璧朝宗桓点了下头,故作淡定地问:“这么晚了,宗大人还没回去?”
“是,有些事要汇报给大都督……”
宗桓看了眼沉璧的神色,十分知趣地说道:“属下这就回去了,夫人请进,属下告退。”
沉璧笑着点头:“大人慢行。”
书房门口的小厮打开门,沉璧也没再停留,抬脚走了进去。
站在门外的宗桓看着被关上的门,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他伸手挠了挠头,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夫人见面吧。
夫人是怎么知道他姓宗的?
屋内,书案前燃着一盏烛火,昏黄的光洒满了书案。
沉璧放轻脚步,绕过屏风,看见书案后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季尧穿着月白色的常服,一手握着折子,一手拿着毛笔,神情专注认真。
沉璧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书案上的烛火一摇曳,季尧就抬起了头。
她瞬间撞进了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心猛地颤了一下。
看见是她,季尧明显愣了片刻。
“有事吗?”
之前为了避嫌,沉璧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更没有主动来过书房,她能突然来这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沉璧径自拿起了书案上的墨块,动作娴熟地为他磨起墨。
“也没什么事,来看看你罢了。”
季尧盯着她半晌,见她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磨着墨,他放下了手里的折子。
“出什么事了?”
男人的声音清冷如旧,沉璧抬起眼眸,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尖不自觉一抖。
季尧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
被一眼看穿心事,沉璧故作镇定地低下头,移开了目光:“确实是有件事,得要你出面。”
沉璧放下手里的墨块,语气难得认真:“明日一早,麻烦你派些士兵,把几个人送出边境。”
“什么人?”
“我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罢了。”
季尧的眉头皱得更紧:“送到哪里?”
“离开北境就好,剩下的路,让他们自己选吧。”
她抬起头,看向季尧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期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季尧又拿起了折子。
“知道了。”
沉璧愣住了。
她看着男人拿起毛笔,在折子上批改起来,她却半天没回过神。
她完全没想到,季尧会答应的如此迅速,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你、你都不问问原因吗?为何我会让他们走?”
季尧头也没抬地说道:“你自然有你的理由,我无权干涉。”
这回答干脆利落,是季尧一贯的行事作风,真是一点没变。
等回过神时,沉璧看着手里的墨块,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留下来磨墨,还是转头离开。
留下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可要是转头就走,是不是有些太没人情味了。
氛围变得出奇的尴尬,见季尧拿起折子,再没有分给自己半分目光,沉璧知道不能再指望着他开口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忽然又释然了。
罢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陪陪他也不错。
她手里捏着墨块,在墨盘里一圈又一圈打转。
蜡烛燃烧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季尧提笔批着折子,神情专注,仿佛彻底把她忘了。
窗外漆黑一片,书案上的烛火爆了一个又一个灯花,映出一片温暖的烛光。
夜色渐深,季尧批完了一整摞的折子,他放下毛笔,一抬起头,发现沉璧还站在书案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见声音,沉璧抬眸看向他,有些疑惑:“我……那我该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