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湾
容修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私家侦探递上来的资料。
温家老家的父母已经去世,老邻居们死的死,痴呆的痴呆,查不到什么线索。
仅有的一条线,就是当年替温明月修车的汽修厂,虽然温明月的汽车落水,但是车身并没有完全掉进水里,被人发现,拉到汽修厂后,修车师傅说车身只有一点小毛病,完全可以维修。
但是温明月却坚持的说,进了水的车很容易再出事故,要求将车辆从里到外清洗一遍,之后走流程,送去报废。
一般来说,都要从去报废的车辆,是不需要清洗的这么细致的,又是在十几年前,小桥车稀有的年代。
因此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师傅依然对此印象深刻。
再之后,关于温家那辆车的所有信息都断了。
之后他又打开了,关于当年繁夏母亲繁云的车祸事故调查报告,没有监控,没有人证,受害人当场死亡。
因为案发道路是出城路,半夜有许多偷偷进城出城的渣土车经过,受害人尸体遭到多次碾压,肇事车辆的轮胎印记也遭到破坏。
唯一的线索是交警根据现场留下的车辆撞击碎片推测出,肇事车辆可能是一辆桑塔纳。
啪——
容修合上资料,眸深如海。!
杂物间
婚礼前一天。
繁夏带着温澜生去父母坟前祭拜,她手捧着一束白色桔梗,那是父亲谢迎生前最喜欢的花。合葬的墓碑上贴着繁云和谢迎的照片,那时的他们都还年轻,风华正茂,照片里的笑容都是灿烂明亮。
谁也没有预料到,他们的生命在最灿烂的时候戛然而止,照片成了黑白色。
温澜生低着头,不敢直视照片中他们的眼睛。
每年清明,繁夏都会带着他来祭拜,每一次温澜生都不敢抬头,站在他们的墓碑前,温澜生感觉自己像个罪人,被无声的拷问。
繁夏将白色桔梗放在谢迎的墓碑前:“妈,爸,我跟澜生明天就结婚了,我带他来看你们。”
温澜生垂着眸,手中的白色花束差点被他的指甲扣烂。
他恭敬的将花束放在墓碑前,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说起来,我跟澜生真的很有缘分,阿姨跟妈就是工厂的同事,小时候澜生还会来我们家写作业,澜生你还记得吗?”繁夏望着墓碑,眼神里尽是对过往的留恋。
温澜生跪在地上,冰凉的石板温度刺进他的膝盖:“记得。”
繁主任当年是工厂里很有名的人物,是少有的大学毕业知识分子,被分配到工厂上班。
作为繁主任的丈夫,谢迎叔叔人也很好,听说家里很有钱,为了跟繁主任在一起跟家里人决裂。
小时候,温明月谢岑工作忙碌,根本顾不上管他,经常饿着肚子。
后来,他被谢迎叔叔带回家里,跟着繁夏一起写作业,谢迎叔叔会拿出很好吃的零食和水果给他,有时候父母加班,没来接他回去,谢迎叔叔还会留他在家里吃完饭。
工厂的工人虽然都吃得饱饭,可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饭菜做的都大同小异,可谢迎叔叔就是能把简单普通的菜做出花来。
印象中,他小时候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就是谢迎叔叔做的。
吃完饭,谢迎叔叔还会给繁夏准备饭后水果,他生活的很精致,连水果都是一般人勒紧裤腰带都舍不得买的莲雾。
在那个年代,莲雾可是个稀罕水果。
在谢岑连他买一把香蕉都要犹豫好久的年代,谢迎叔叔一点也不吝啬的让幼年温澜生一起来吃,鲜红的宛如宝石一样的莲雾,清甜多汁,毕生难忘。
但自从那件事后,温澜生再也没碰过莲雾,有时逛超市看见卖莲雾的,他都会不自觉的犯恶心。
看着那种红彤彤血淋淋的水果,好像他吃的不是莲雾,而是在吃谢迎的心脏。
温澜生垂着头,膝盖被坚硬冰凉的地板刺的生疼,他忍着疼痛一声也不吭。
临走时,他重重的在墓碑前磕了一个头,心中道:“阿姨叔叔,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夏夏,我会用我一生为我妈赎罪的。”
婚礼当天。
酒店来的客人很多,工厂的老邻居来了许多,还有繁夏和温澜生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以及繁夏的同事,繁夏和谢岑站在门口迎宾,温明月和谢岑在一旁收礼金。
温澜生身着名牌设计师的白色婚服,领口装饰着以鸢尾为主的胸花,精心打扮过的新郎,眸光风采奕奕。
站在他身侧的是穿着剪裁简约又不失女性美的白色缎面婚服,慵懒的长发在脑后盘起,除了一支鸢尾花再无别的装饰,明明是简单至极的装束,但穿在繁夏身上却清雅至极,修长挺拔的肩颈线条被一字肩的礼服浅浅约束着宛如白天鹅一样优雅,喧闹的人群中,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她一人身上。
庄念跟着容修拿着请帖一起进场,目光瞬间被繁夏吸了过去。
再一次感叹,繁夏的丈夫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
“恭喜啊。”庄念上前冲着繁夏说道。
“谢谢。”繁微笑着颔首,跟一旁的温澜生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事,庄念秘书。”
“您好,您请进。”温澜生笑着说道。
庄念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红包,走向温明月和谢岑。
“恭喜。”容修走上前,冷淡清俊的眉目低笑,他穿着一袭深沉的黑色西装,领带、马甲、袖扣一样不落,比新郎的婚服还要正式。纵然一身黑色,却衬的容修肌肤如黑夜中的月亮一样晃眼,站在一袭白色婚服的繁夏面前,竟意外的般配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