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越看着这气势汹汹的儿子越觉得他不可爱,“金子好听。”红袖寸步不让,又觉得和一小孩子争执太幼稚,她决定停止话题,于是冷笑一声,道:“小郎君,男子汉大丈夫,要让着女子。你这样子的以后是娶不到媳妇儿,要当老鳏夫的。”红袖故意吓唬他道。
被红袖这么一调侃,楚怀瑜急红了脸,一时间恢复了小孩子原有的本性,拍桌而起,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要娶媳妇儿,我不和你玩了!”
红袖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身子不觉往后躲了下,捂着心口,惊讶地看着他,“不玩就不玩……怕你。”
“金童,我们走!”楚怀瑜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带着自己的书童愤然离去。
金童?她还玉女呢。红袖怔怔地看着楚怀瑜愤然的背影,心中不满,这孩子脾气是真大。
看着楚怀瑜就这么被红袖气跑,董燕儿叹了口气,走上前道:“红袖姐,你说你一个大人,和一个十岁的孩子计较什么?这下把小郎君气跑了,你说该怎么办?你们两人关系好不容易亲近一些。”
“随便他吧。反正这十年来没见他,我也欢欢喜喜地过来了。”红袖故作轻松无谓道,但内心却暗暗开始后悔,她怎么就突然犯了糊涂呢?越想越懊悔,不由嗔了一眼董燕儿,“你方才在一旁怎么不劝劝我?”
“我劝得动么?”董燕儿苦笑,她了解红袖的性情,她激动生气的时候任何人都劝不动的,只会越劝越来劲儿,只有等她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才行。
红袖也知自己性子如何,便不再埋怨董燕儿,只是托着一手香腮,将身子懒洋洋一歪,懊恼地叹息了一阵。
“红袖姐。”铜钱儿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还没到亭子里,就着急地唤道。
红袖平日里并不怎么爱管束丫鬟,以至于她们有时候没什么规矩,她也无所谓,一眼瞥过去,见她慌里慌张,跑得上气不接下去的,不禁好笑道:“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不成?”
铜钱儿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慌忙回话:“红袖姐,楚相公过来了。”
红袖笑容微敛,凝了下眸,“他怎么来了?”想了想,又笑了,“去把他请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
铜钱儿去了没一会儿,便领着楚云容和鹤飞过来。
红袖依旧坐在亭子里,哪怕人已经来到亭前,她也没有挪动一下身子,依旧懒洋洋地斜倚在那里,含着媚色的眼眸在他身上放肆地打量。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看来是放下了手上的公务,匆匆赶来的,红袖内心确定他此趟的目的,她放下支着头的纤手,稍稍直起身子,悠然地笑道:“大人今日倒是有空闲来寻我。”
楚云容微颔首向红袖致意,才开口询问:“楚怀瑜在你这里?”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忘了他那像是与生俱来的涵养礼仪,不过从他没有与她客套寒暄,而是直接进入正题的举动中,红袖明白,他内心其实不如表面那般从容自若,他其实十分宝贝这儿子。
红袖也无意隐瞒他什么,慢悠悠地说道:“你那儿子啊?他气跑了。”她抬起指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与他说了什么?”楚云容声音略显清冷。
红袖察觉到楚云容与以往有些不同,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思考片刻后,她没好气地笑道:“我能和他说什么?你这儿子太顽劣,非说我给丫鬟取的名字不好听,我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就气跑了。”末了,乜了他一眼,“你说他这小肚鸡肠的性子随了谁。”
楚云容不理会她话语中的阴阳怪气,“你是如何与我儿子认识的?”
他脸上并无怒意,不过红袖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因为他平日里舒展的修眉此刻微微皱起,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他唇角依旧噙着微笑。
连生气也是这般温和,难道忘了怎么生气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虽说他态度不差,但一连三句直白的质问让红袖有些生气,她蓦然站起身,摇曳生姿地走到他面前,盯了他片刻,脸上突然绽放一明艳似娇花的笑容,指尖一抬,轻轻压在他胸膛上,若有似无地绕着圈,柔声呢喃:
“想知道么?可我就不告诉你,你楚相公不是手段厉害得很么?你自己查去啊。”
她的指尖,随着媚人的眼波一路流转到他的下巴,然后是……手腕被他修而有力的手攫住。可惜,差点就摸到他的脸了。
清楚他不会因为她的暧昧举动而起别样心思,所以红袖也不是真想调戏他,就是很想激怒一下他,看看他生起气来是什么模样,那一定很有意思,但他的反应依旧一如既往的叫人扫兴。
楚云容一脸淡定地将红袖的手放了下去,“别招惹我的儿子。”他声音虽温和,却隐隐透着警告。
红袖皱了下眉,彻底没了兴致,她撇了撇红唇,“又不是我把他抓过来的,他有脚,自己跑过来的,惹我生了一通气后又跑了,你要有时间和我在这打情骂俏,不如赶紧看看他去书院没有,外头坏人多,天子脚下都不见得安全,他那俊俏模样可招人得很。”
楚云容听了红袖的话,也意识到与她多说无益,当即不再和红袖纠缠,告辞离去。
董燕儿看着楚云容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红袖姐,你说楚相公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方才两人的对话她全听了去,她隐隐感觉到楚云容已经知悉了红袖的身份。
虽然楚云容什么也没说,但红袖早已心知肚明,她懒洋洋地回了句:“管他。”这两父子一样讨厌,红袖满肚子郁气地想。
小凤仙从厨房里归来,见庭院里只剩下董燕儿一人,不由奇怪地问:“红袖姐和小郎君呢?”
董燕儿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轻叹,“小郎君走了,红袖姐回房了。”
小凤仙闻言一头雾水,方才两人还谈得都好好的,怎么都走了呢。“那午膳呢?”
“叫人送到红袖姐的房中吧。”董燕儿说完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怀瑜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坐榻上,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
从红袖那里离开后,他带着金童打算回文贤书院。但没想到行至半途就撞见了他父亲的马车,他就跟个小鸡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鹤飞拎上了马车,他很纳闷,他爹不是在中书省当值么,怎么跑到大街上来了?
楚云容坐在他的对面,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所以他一个小举动,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底,“你不去书院,在外头做什么?”
楚云容想让他主动坦白,但楚怀瑜见他态度一如既往的平和,只当他还不知道他去花间酒楼的事情,当即扯了个谎,“现在去书院还太早,成日在书院和府中呆着闷人,我就想出来透透风,我方才就打算和金童回书院了,不想遇到了您,父亲您要是顺路便送我过去吧?”他笑嘻嘻地说道。
关心则乱,方才楚云容不应该问红袖那些话,那些话已经令他露出了某些破绽,与其询问那个谎话连篇的女人,不如问自己的儿子,他这儿子一旦说谎就会目光闪烁,面红耳赤,就好比现在这样。
“你去花间酒楼做什么?”虽说楚云容从来没有对他这儿子发过脾气,但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纵着他由着他,他现在竟然也学起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谎话连篇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难道是那位大娘和他说了什么?楚怀瑜见他态度冷淡,脸上无半点笑意,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委屈,平日里就算他犯再大的错,他也不会这般严厉,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就对他没了好脸色,他突然想到同窗好友曾经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拨凉,果然被他说对了,有后娘就有后爹,他越想越委屈,当即理直气壮地顶起了嘴:“父亲,你和花间酒楼女掌柜的事情我全部都知晓了,你们两人也不用偷偷摸摸,一个劲儿的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