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挥出此鞭的自信满满很快荡然无存,只见鞭身才刚悬于半空,却猝不及被侧旁击来的另一软鞭精巧缠住,见状,南越公主立刻心生戒备,可她咬牙用力都分毫挣不脱。
拧眉抬眼,却见对手不过就是身着大醴盔铠的寻常兵士,于是不服更甚。
另一旁的宁芙正被鞭风殃及,受迫踉跄地后退好几步,眼看就要被石阶绊倒,腰间却忽传一股温力将她稳稳扶好,惊诧回眸,这才辨出施以援手之人竟是阿烬。
可他怎出得了那小院,还能得来一身大醴守卫的铠甲?
“你……”
韩烬趁着蹭过她耳际的须臾,轻声道了句只两人能听清的话,“别怕,替你出气。”
此话落耳不过片刻,宁芙尚在思量,南越公主那边却已然招架不住,她身子被鞭柄牵制左右晃旋,连带额间也吃力冒汗。
可韩烬却根本不给旁人援助的机会,他干脆利落,直接缠鞭收力,将南越公主毫不留情地从马背扯落。
如若南越公主此刻认输,尚不会那般狼狈,可她死活不肯服气,就是收紧虎口紧抓鞭柄不放,于是最后被牵扯着狠狠跌坠泥洼,身上滚落得满是泥水,就连发丝都在往下淌着泥汤,实实像个落汤……泥鸡。
见此情形,宁芙跟着不由睁大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阿烬是为南越公主选了个周遭最大的积水坑洼,眼下她这副湿淋淋之姿,可比自己只裙身沾污要狼狈得多。
心里好爽快!
宁芙面上假意维持矜礼,却又忍不住趁着南越公主被手下匆慌扶起的混乱之际,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韩烬一眼,见他也注意着自己,便轻轻挑了下眉,以示鼓励。
眸光盈盈,眉梢撩弄,韩烬被这一眼勾得着实不轻。
竟敢冲他扬眉梢,明目张胆地引诱他……
韩烬呼吸变粗,嗓口也紧,指腹忍不住地不停在摩挲。
作者有话说:
韩少主: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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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敢对本公主这般放肆?!”
南越公主站起后瞬间气极咆哮,此刻她半边面庞都糊着污泞,说话时张牙舞爪的模样尤其显得骇目惊悚。
韩烬面无表情,只担心身后娇滴滴的小公主会被这幕吓到,于是勉强压住心头的躁火,向前挪步将宁芙护在自己的可视范围。
他敛神,语气佯装恭和,“卑职护主心切,一时情急才致手下失了力道,伤及公主实属不该,还望公主莫要怪罪,不然小打小闹事小,若影响两国联纵合谋,岂非是误了国事?”
南越公主正准备不依不饶,闻听此话却是面色一僵,方才宁芙顾忌之事,现下也成了她的短处。
“你敢威胁我?”
“哪的话,只是觉得公主殿下执鞭的功夫太过皮毛,和卑职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半分便宜,这才只得忠言逆耳。”
宁芙在后眨眨眼,听出阿烬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才南越公主还以她不会武艺来言语羞辱,眼下自己却被一府兵轻易击败,颜面尽失,阿烬这话简直是直戳她的痛处。
眼见南越公主脸色愈发难看,宁芙轻弯了下唇角,心头密布的阴霾也悄然变淡,甚至还有些报复的爽快。
尤其,阿烬本是南越人,今日竟肯为了她去冲撞母国公主,可见他心里的确已诚意认她为主。
想到这,宁芙心头好像猝不及绽开了朵烟花,熠熠明灿,连带仙仙华裙被污的怨恼也全然消失不见。
算他还有良心。
宁芙恢复神采,心想既已出了气,便不欲再与那落汤泥鸡计较,只是见南越公主死死盯住阿烬,便不由心头犯疑,难道她未认出这是南越的贡奴?
此念一出,果然听其愤恨向阿烬质问,“你究竟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还真如此。
闻言,韩烬只看了宁芙一眼,继而淡淡回道:“卑职不过公主府的一寻常府兵。五公主殿下身娇体贵,何必她亲自出手,我们这些手下人自当为主分忧。”
南越公主还想继续迁怒,却被身侧心腹敕禹拦住,他犹豫劝言,“围观的大醴百姓越来越多,此处不宜久留,殿下还是先回驿站换衣,之后再……”
此人话还未说完,南越公主便跋扈地甩给对方一嘴巴,怒瞪道:“容得到你插嘴?”
说罢,她视线越过韩烬,直逼到宁芙身上,冷声言嗤:“只会躲在人身后的弱小羔羊。”
闻言,宁芙气哄哄地捏了捏拳头,但看对方骤然攥紧鞭柄,似真要抽打过来,于是慌慌碰了下韩烬的手臂,下意识想寻他的保护。
她的确不精武艺,更打不过她,可只凭蛮力便随意欺凌,不见得就有多光彩,她应急躲躲,该也不算太丢人。
再说,阿烬可是她的人。
韩烬敛眸,倒十分受用小公主的依赖,他今日着这一身大醴兵卫的盔铠就是为了行事方便,于是当下再不顾忌,直接扬鞭再挥,鞭身精准打在南越公主面前。
堪堪只留一寸的余地,吓得南越公主瞠目一声惊呼,忙拉过手下人来抗下这一击。
见状,韩烬收鞭嘲弄一笑,目的自然达到,“只会躲人背后,这话到底指谁?”
南越公主听明他的讽刺意味,当下虽咬牙切齿却也不敢随意擅动,在注定赢不过的对手面前,任何反击都会是自取其辱,自讨苦吃。
心知继续僵持下去也讨不到丝毫便宜,南越公主将这梁子默默记下,随后被手下人劝拦着这才不情不愿上了马。
走前,她将目光狠厉定在韩烬身上,稍稍蹙眉,忽觉得此人五官竟有些面熟。
仔细思量也未有结果,她这才拧眉收勒缰绳,带着一应部下策马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