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几许,李青梧不动声色地抬手,用帕子捂了下口鼻。
而从秋澈离开,大殿之中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皇帝兀自品茶,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忽然一顿。
李青梧心里一紧,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结果下一刻,皇帝道:“这是你以前绣的帕子?”
李青梧静了静:“若父皇说的是女儿出嫁之前……那是的。”
“莲花啊,”李式微妙地呢喃了一句,抿了口茶水,道,“出淤泥而不染……朕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钟爱‘莲’?”
李青梧攥紧了帕子一角,面色却冷静道:“那是父皇贵人多忘事。儿臣向来喜莲,常贴身佩戴莲花配饰。”
“不错——喜欢,就要时刻带在身边。”李式颔首,意味深长,“物如此,人当然也如此。”
李青梧假装听不懂,垂眸恭敬道:“还请父皇直言。”
“朕知道你听得懂——考虑得怎么样?”
李式淡淡道:“你们这两个月里去做了什么,朕不关心。但你们失踪这段日子,‘朱颜’的生意下滑严重,要保住它的招牌也简单,前提是,你答应朕的条件。”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笑说:“全天下,能让朕说携手合作的,除了秋卿,你是第一个——朕是念在你是朕的女儿的份上,才一次次不计较,你们夫妻俩,可别太得寸进尺。”
秋猎时,皇帝也单独约谈过李青梧。
那时他隐晦地表示,要李青梧给秋澈下慢性毒,好掌控秋澈,让她彻底被皇帝拿捏,难以反抗。并说:“你母亲是南夷人,南夷人都有擅药的天赋,你若存心下毒,朕相信他发现不了。”
如李青梧对秋澈所说,她拒绝了,可她没说出来的是,皇帝如同上辈子一样,还要挟她交出八分的朱颜分红。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一直在最底层,最受达官贵人们的白眼和鄙夷——可不妨碍这一行确实赚钱啊。
如今国库空虚,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一边骂铜钱臭,一边数铜钱几两,世人的面目向来都是如此丑恶又真实的。
李青梧对此没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算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可她同样清楚,帝王的耐心不多。
直到看见金吾卫重重把守之下,袁符还能闯上山来绑架她们,李青梧就明白了。
若说世上有谁能在刑场上放走刑犯、又能让对方悄无声息混进秋猎的猎场……那应该也只有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