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便问她是如何知晓。
普纳希隻笑笑,轻声说:“我这个皇弟,什么都不如我,又什么都想超越我。”
“当初我登基之后替一个地方的百姓处理了几个鱼肉她们的贵族,在我要走的那一日,她们便如此为我送行,成了我在任时的一桩美谈。”
她说起这话时没有半点自嘲,眼明心亮,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可等傅雅仪和余姝提前自那所谓的活动现场回来时却碰到了普纳希在月下痛饮,她高昂起自己的下巴,一杯又一杯的将酒咽下,喝的还是她们从魏国带来的酒。
她琥珀色,像豹子一般的眼睛里不见什么醉意,反而有几分惆怅,见着了傅雅仪和余姝倒是也没有什么诧异,隻衝她们略一颔首。
“你们魏国人的酒,比我们天竺的好喝,喝起来更爽快些。”
余姝揉了揉自己的手走到她身边,拎起石桌上的酒嗅了嗅,扬眉道:“是扬州醉,念晰姐姐酒线延展到扬州后到特调。”
“念晰姐姐给您的吗?”
“是啊,”普纳希点点头,“她比你们回来的还早,我问她有没有酒,便把这个给了我。”
“很好喝,是能让我花大价钱的酒。”
余姝在她对面坐下,突然问道:“您是在借酒消愁吗?”
“借酒消愁?”普纳希揣度着这个词语,哪怕一旁的女译者用了更加符合天竺的说话风格的语义,但她很久之前就开始自学过魏国话,她能听出一个句子里的那个词代表着什么,越是揣度便越觉得这个词符合她现在的心境,忍不住笑笑:“是,我在借酒消愁。”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傅雅仪,“我听念晰说过,你们魏国这些年也生出了一场大的变乱,是一场很漫长也很艰难的变动,但是你们成功了。”
傅雅仪闻言坐下,颔首道:“确实如此。”
“我也想要一场这样的变乱,”她指尖轻敲着桌面,朦胧的眼睛里竟然让人有些看不出她此刻说的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我不喜欢天竺的等级,也不喜欢天竺对我的背叛,有时候我会生出几分毁了它的想法。”
这其实是她时常会有的想法,每当她的政令受到阻碍,每当她的身份被人攻讦,每当她被人侮辱时,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你没有,”傅雅仪与她对视,“你不止没有,你还压抑住了自己的恶念,将天竺打理得很好。”
普纳希抿了抿唇,没有回话,她仿佛醉了,趴在桌子上,下巴搭在臂弯里,隻弯了弯眉眼,然后不说话了。
余姝抬头看了眼天,哪怕在行宫中仿佛也能听到外头过于嘈杂的喧闹声。
天竺王确实很恶毒,哪怕以为普纳希死了,他也不愿意给普纳希哪怕一丁点儿的体面,甚至要全民载歌载舞过得喜气洋洋。
“你的部下,我们寻到了。”余姝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