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千创百裂的罐子心口发紧,听着老爸在厨房里叮叮咣咣半天也不肯出来看她一眼,一时间百感交集,隻觉得自己简直该死,老爸让她滚,她居然真的四年多都没回家。
父母到了这把年纪,还有多少个四年能等啊?
为什么当初就想不通这个道理,为了维护自己那不成熟的感情,就这样仓促而武断地站到了父母的对立面?
为什么硬是要等着父母先低头呢?她凭什么?不就是仗着父母爱她么?
凭她知道在父母和子女的对峙中,早晚都是父母先败下阵来。
周淙迈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进了餐厅,看老爸正在灶前颠锅炒菜,老妈在旁边一边剥葱一边劝着:“你说你这是什么脾气呢,让孩子回来,孩子开了半天车回来,到家等这半天,你在这儿端上了。”
周召良“哐哐哐”地把锅铲敲得叮当响,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哼了声:“我是老子还是她是老子?小兔崽子回家是慈禧回宫啊,还得我跟个大太监似的跪迎?”
杨大夫突然瞥眼看见周淙站在餐厅里,目光微微一动,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聊:“老周,别跟孩子置气,心心够给咱们省心了,从小到大哪儿让你操过心?”
“是从小到大没让人操过心,操心一回差点要了我老命。干一辈子警察没丧命,闺女谈了个恋爱,差点把老子送走!”
周召良气呼呼地端起炒锅把菜倒进盘子里,偏头看了看灶台上放着的菜;“五个菜,砂锅里还有个汤,够不够啊?”
杨大夫有点哭笑不得:“就心心那饭量,多她一个还不如多条狗呢,你今儿忙活这一顿,明天也得吃剩菜。”
“杨荷芳,我发现你这人就是爱煞风景,我闺女一样菜吃两口我都满足了,你隻想着吃剩菜不健康,你都不懂亲情。”周召良公然倒打一耙,把杨大夫气得翻了个白眼。
周淙站在餐厅门口没出息地笑出了眼泪,鼓足勇气叫周召良。
“爸,饭做好没,我饿了。”
周召良猛然一僵,别别扭扭地跟杨大夫瞪了半天眼,沉着脸嘟哝一句:“这么大个人了成天就知道叫饿,你一个人在外头不是过得很好吗?”
周召良印象里的女儿凡是听到他的调侃必然会叽叽喳喳跟他怼两句,然后过来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说还是爸爸最好,可这次他并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话。
他记忆里那个总是开开心心的心肝宝贝儿,噙着眼泪撇了半天嘴才嗫嚅着说了几个字。